EA收購案余波：大力轉向AI計劃，開發者終日惴惴不安

距離EA宣布將以550億美元出售給沙特阿拉伯及私募股權公司已過去兩天，隨著大地長征落定，擔憂情緒持續升溫。公司內部一些人擔心未來可能出現的裁員、崗位削減和內容審查，而這筆交易的具體運作細節並未給他們帶來多少安慰。信用評級下調、AI計劃加大力度的傳言，以及相關高管和投資者相對保持的沉默，都無濟於事。

本周早些時候，彭博社報導稱，一旦這筆杠杆收購交易在明年某個時候完成，標普全球評級計劃將EA的信用評級下調至“垃圾級”。目前EA的信用評級為“BBB+”，但在背負200億美元貸款後——這筆貸款需用於以25%的溢價向這家《戰地風雲6》發行商的所有現有股東支付款項——其評級將落入“非投資級”或“投機級”區間。穆迪評級也宣布計劃進行類似的重新評估。而且我們對這筆交易的融資背景了解越多，情況看起來就越糟糕。

“摩根大通是通過其杠杆融資部門而非私募信貸策略做出這一承諾的，據知情人士透露，這家美國最大銀行預計將與競爭對手企業分擔風險，組建一個全球承銷團，”彭博社昨日報導稱，“這些不願具名討論機密細節的人士表示，這筆預計評級為單B級的債務，將通過高收益債券和杠杆貸款，以跨境雙幣種交易的形式出售。”這聽起來像是高利率債務。

一些接受採訪的分析師表示，私有化可能會讓EA擺脫圍繞季度收益報告波動的股市影響，但背負巨額債務也可能徹底重塑這家我們所熟知的擁有數十年歷史的遊戲公司。EA素來有收購具有遠大創意抱負的知名工作室、卻在這些工作室未能達到《麥登橄欖球》和《EA Sports FC》系列那些“開箱氪金機制”所帶來的收益潛力時將其大幅精簡的惡名。

重生娛樂最近經歷了多輪裁員，多個項目被取消，其中包括玩家期待已久的《神兵泰坦》世界觀新作原型。BioWare的處境則更糟。在《龍騰世紀：影障守護者》因開發進度調整和服務型遊戲目標轉變而經歷動蕩的開發周期後，這家角色扮演遊戲巨頭如今又回到了“單項目工作室”狀態，早已不複往日榮光。據Insider Gaming報導，EA曾一度考慮出售這家它在2007年以7.75億美元收購的工作室。至少該工作室的部分開發者，對在沙特資本控股下的未來同樣感到擔憂。他們告訴Insider Gaming，BioWare進一步精簡似乎只是時間問題。

“對於那些有較多過往記錄，尤其是過往記錄可能與你自身政治立場不符的工作室……你會審視這家工作室，思考如何讓它們融入你的新架構，”前BioWare項目總監馬克·達拉在一段新的視頻中表示，“很難想象BioWare會從傳遞非常進步的理念轉向相反方向，僅僅因為這是政府想要的。也很難想象，即便你真的這麽做了，公眾對BioWare出品遊戲的看法不會變得極其糟糕。”

在一份面向員工的常見問題解答中——這是EA自交易宣布以來發布的為數不多的溝通文件之一——該公司聲稱：“此次交易不會對你的工作、團隊或日常工作造成即時變化。”儘管外界對沙特阿拉伯糟糕的人權記錄表示擔憂，但EA並未重申其長期以來對包容性的承諾——2022年，在美國部分州推動反LGBTQ+立法時，EA曾明確表示“跨性別者權利即人權”。

“安德魯·威爾遜通過這筆交易，基本上是對EA所有女性員工和LGBTQ員工說了‘去你的’，”一名現任EA員工本周告訴Game File，“這恰恰表明，過去一年裡，為了讓高管們發大財，有多少人成了犧牲品。一切都讓人感覺糟透了。而且我們知道，一旦交易完成，情況在好轉之前會先變得更糟——如果真的有可能好轉的話。”另一名同樣匿名的員工重申了這些擔憂：“‘驕傲員工工作組’的成員目前正積極表達我們對自身未來的擔憂，”他們表示，“我們擔心LGBTQ相關內容會被降級處理或完全刪減，擔心LGBTQ員工——尤其是跨性別員工——會被列入裁員名單。現在幾乎沒人覺得自己的聲音被聽到了。”

外界還擔心，新的股權結構對EA正在推進的生成式AI計劃意味著什麽。該計劃是EA在2024年投資者日演講中的重要內容。當時，首席執行官安德魯·威爾遜表示，AI是“我們業務的核心”，“不僅僅是一個流行詞”，並聲稱該發行商正在試驗超過100個“新穎的AI項目”，以改進遊戲開發方式。隨著沙特交易的推進，這些宏大的承諾再次浮出水面。

彭博社本周早些時候在關於這筆交易的報導中，援引交易相關人士的話稱：“投資者們認為，基於AI的成本削減將在未來幾年顯著提升EA的利潤。”報導還稱：“這筆交易是一場豪賭——賭AI能大幅削減EA的運營成本，讓這家股權財團得以應對這家歷史上淨債務有限的公司所背負的巨額債務。”

一些接受採訪的員工表示，在過去12個月裡，EA一直在大力推動AI，但緊迫感程度各不相同。雖然開發者們被鼓勵盡可能多地嘗試AI工具，但沒有人表示自己被強製要求將這些工具直接應用到工作流程中。與此同時，AI已被納入客戶服務管理——這家依靠微交易驅動的體育遊戲系列發行業商，在客戶服務方面的需求本就很大。過去，玩家在遇到諸如服務條款違規審核等問題時，可能會被轉接給人工客服，但如今他們的投訴可能會首先被轉接給AI客服。

這筆沙特相關交易是遊戲行業史上第二大並購案。第一大並購案是微軟收購動視暴雪，該交易在美國及海外監管機構那裡遭遇了出人意料的長期審查，其中包括聯邦貿易委員會提起的完整訴訟。不過，那是在拜登政府時期——該政府將反壟斷執法列為聯邦政府的優先事項。而在當前川普政府“花錢辦事、贏者通吃”的運作模式下，EA出售給私募股權公司及外國政府的交易，預計不會遇到太多障礙，尤其是考慮到總統女婿賈裡德·庫什納也是買家之一。

“庫什納與沙特阿拉伯有著私人關係，並且聯繫深厚。他在中東開展業務得心應手。這為雙方建立了信任基礎，”一名消息人士告訴《金融時報》。另一名消息人士則表示：“我們所處的監管環境對沙特阿拉伯持歡迎態度，已不再是前一屆政府時期的情況。”而第三名消息人士稱：“哪個監管機構會對總統的女婿說不呢?”